2013年3月24日 星期日

~月見王子~

(某卷)

「天俊之禮,上兮我贊。」甘木如是說。

三足烏下,汗作雨,誰問黔首來處。
千本桃花,山壑緣鄰,自出耕鋤粟穀。
曾經紅門少子,帝京是客,隨手黃土一抔。
天川東流,傍岸浮萍,可有二鄉去否?

甘木稽而禮天地,捧起盛花之滿開。
前無風雨,亦不煙雲,惟有光輝之照耀,湛藍之大蒼。
然海岸之下,共公擊船,波瀾旦夕潮湧。



(卷一)

我是牡丹,弱冠之年也。
家父是國之司治,所以千工百吏,皆謂我為公子也。

今有宴,宴儂家族於國之閣也。
牘上三尺,美若素玉。
有東海之昆布、西山之陽粟、南濤之紅魚、北原之壯牡。
開筵不分男女,無有老幼二十餘人。
「今時不須禮,請之於膳,此國之用付也。」翁開顏而曰。
語畢,未著,卻有一下人疾來,呈卷而曰︰「請公政以閱。」
司治怒而回曰︰「午日正餐,非禮也!走!」
四座悄然,無人一語,須臾,下人諾,禮而去也。



(卷二)

此民主之隆國,是萬邦之上品也。
異地皆茹毛飲血、生食簇骨,羨殺於我。
斯曰︰「月見國」
居高峰之上,處百漥之巔,常見明月,不有今古之別。
飲杜康能邀,伸毫厘可捉,乃近水之樓閣也,故曰。

(公子牡丹,遊於國內。)

我乘車之下,人無男女,遇則禮之。
緣經東市,見有一白朗糕,輒有所喜。
即命一僕人,為吾用囊以易。
時有來言︰「天上下水,水以為公,然今者,其之貴於貨也。有人曰︰『生料將高矣。』請無寧莫高,候彼消長。」
另又有言來︰「聞其久矣,交子會子,自後門入。請君報上,不使獨羹。」

乘車之於,之於樹林,樹林之如淵而不見其底。
行伍若龜,廣莫忽起,似入大壑幽陰。
天生之暗,匍匐於吾旁。
乍時,有光東來,伴以滔風,衝破無盡玄冥。
枝頭流英,山花作雨。
「三月桃煙笑正迷,緣有玄女拂入廳,夜中綿雨至殘月,猶信曉風有晴夢。
春草陌上濛清塵,漢唐長安日又新,大川之西如斯去,何能使人復開心。」



(卷三)

玄鳥之車去也,東市貿易,妖妖跋扈。
遠東之味,泰西之品,匯於一國,或於一城。
海內外之拔毛動體,弗古能蹴。
論以常知,超必今昔。然乎,儂聞今者亦有敝履蹣跚,凍於赤戶之前。
誠若子美詩曰︰「朱門酒肉臭,路有凍死骨。」
或許在永樂萬康之中,已有某類雲霾,降於長安之上。

(有公民,言之於今,在貿易街上。)

東之市上,熙來攘往,人龍混雜。
寧之愁,曰︰「近,物料之高,經營者越不易也。子可好邪?余等將如何之?」
「緣子之福運,吾穩哉矣。
任以經營,繫之緊帶,不使高之貨料,震我心扉。
船漲之物,人皆如是,待更時局,苟且可過。」子和回之,言有其隱。
「可矣。子和君,今夜花間有酒,卸之朝務,共飲若何?」
寧之秋顏既掃,作如是問也。



(卷四)

(公子牡丹獨自,於午後。)

儂朝日之餐,而後遊於庭。
此萬花雲彩之明也,然吾未有所感,百步之內,莫見芬芳。
輕鞋於三尺綠草與五尺紅花之上,嘻聲之來,有六女也,其是樂戶。
玉肌青澀,藍服長髮,桃花人面。
六女攜手為圓,丹紅以戴,胡白以別,歌載青原。
嗟乎,天上之樂,映如透徹之璃,何能入我耳目。
我一介貧人,自不能成大丈夫,而今乃聞望穿之仙聲,上水之弦竹,淚且沾襟。

「羲和兮,常羲兮,帝俊生兮日月。
幽幽內兮,有大人開闢。
燧人氏兮之除腥,烎兮燭火,肇兮我有。
呼風雨兮,喚大人兮,郭外荒墟,知薨子兮。
千沃里民兮尚食,白嶺極峰上兮別天地,攀九層階兮朱之門,於於流騷兮草上蕪村。
七竅開兮混沌死,大壤太虛兮永不合,眾人之嗔樂兮松梅見,桃笑之花顏兮問南山。」

(有人來,於牡丹之後禮之。)

「公子,有民不輸誠於吾等,可如何之?」有墨服之奴,悄然於後。
「爾能竭力,為其不許!」



(卷五)

(公子牡丹戲毬,與柳氏。)

光陽如是,千枝所向,玄烏之曠,其陰且藍。
我在城外戲耍,不畏他輩閒言,其樂樂陶然。
「去乎!」
「安能如是!」
彼蹋我蹴,疾去以鞠,四方有侍,不使其出。
鞠,毬也,瓦肆有之,千家有之,上殿亦有之。
稱萬眾一人之足,風流海內之雅。

「亍!」
左腳蓄勢,極力以足,柳氏大力於蹴。
飛鞠揚塵,聲傳數里,而我振臂抵禦。
剎那之間,乃有是奇思:
「在人之初生,襁褓食羹,若芃然之青苗,長為其所欲。
毫釐之末,壯合抱之木,負重就任,所以後凋而去。
然人生之劇場,方寸之悲傷,緣而相知相惜,相戕相伐。
萬樂長康,未來永遠,不能知造物之悲喜。
儂嘗見一驗,養豢之棕鼠於琉璃內。
人食於多,囓齒安然而居,食少少,尚能互助而活。
然再少,鼠相囓而殺,鬥,則有一方先死。
苟生之嚙,卻未必久矣。
悲夫,吾與其安非同類耶?」

男巡女舞,沙煙雜沓,二人揮去粉汗,涔可作雨。
攻守錯落,遊戲數場,忽有一紫服人來,玉飾紅綾,訴以不詳。
「變乎,朝之易乎。請即與僕走,不使來兵。」
「何?」
「家國之有賊,不能克己共復,誠是慚矣。
惟唯公子之猶尊,我乃驅車於速。
衛國之不逮,請公子少而之罪。
夜之將來,金烏西去。
然車蹄雜晌之俱足,請即與賤吾走,莫留徒傷悲。」
「報書青鳥,不語其罪。
請爾去國,至鄰邦,有親之富貴人也,可以助吾。
柳氏人亦與吾去。
請爾車淄重,滿城厲不復。」
「諾!」
須臾,已奔異國途上。
車之迵迵,我在其中有思,思有千百度。



(卷六)

「鄰邦之郭,何時能見?」
「還須數日,此南澤火鼠之大沼也,路途且泥,請公子少安之。」
「奇哉。國之尚西,何以驅車祝融邪?」
「公子弗知,戎戉之阻也。是以南去。」
厥之日,在千砂一瀉之不臨也。
雕下之奴,儂向信之,信若手足。

我自黑甜而來,方寸未醒,便覺圓周空洞。
華服之夫,何方去邪?
桃花之面,是隨風否?
我坐在車中,不知玉壁之外,是何境地。
所以伸扶,出之溫室。
六川如膠,蟲獸於於,而莫見其影。
紫士不噓也,果是大融之地,南烈之澤,而後謂之奈何?
蓊蓊無人,呼亦不見,儂回首望之,欲望日前之景。
然男人女子,八鈞銀貨,赤身駃騠,杳然皆失。
惟有玄鳥墟下,洞然若荒。
何也,乃至於此,而我何以不死?
何以彼之盜而不殺?
我是司治之繼,國之公子,東方之不墜也。
空踅泥步,四方徒然,亦復如此。
在鄰國之戚,不知我將幾里,然吾必高歌揚旌,始千畝之行。
見我以棄,將悵然涕下。



(卷七)

「臭。」
「莫見。來之汝少長,莫學於彼。」
「哦。」

(公子牡丹,尋親,於異國街上。)

我是牡丹,司治之子。
何以人見於吾皆掩鼻競走?
甚為不解。
儂終至於斯矣,上之族國,國之親邦。
然此乃生何乎,舊時風俗,莫見於是。
昔之黎庶,皆著綿服。
而我目中所即,皆掛布衣絲,其身若透。
猶感異哉之時,仰首望去,見新城換幟,而想故國沉淪。
豈有此乎,國親之不在,故地之不存。
而我安非流亡之類邪?
思至此,乃覺茫茫之前兮,路迢迢。
降我悠悠之雲兮,下潸潸。

我兮奈何,而乞於道,膳嗟來食。
唯集囊中銀貨,以為歸去。
城若朝陽,然朝陽之人卻難得見。
見我於乞,貌皆如冰,偶有鄙色。
然復國之志,吾未曾棄之。
「父,可否於戲?」
迎面而來,是父子三人,其步越趨。
我垂首於乞,偶一抬頭,見長男昂昂,次子慧敏。
而思古來長征之刻,非和即兵。
高嘯撼漠,壯伍如潮,披掛歌將勝,洶然舞干戚。
然千里之流,崩山之更,安有反乎?
人生之若沙場,往來而見少歸也。
兩軍相爭,兩皆傷亡,大將猶生,但是衰老。
奏凱歸而冠人者,難尋也。
然更難覓退於村墟之善食者。
川去雲雨,新代於陳,我如是而思。
仰望那天真之稚,可愛之子,且將是容目可憎之紳豪矣。
嗟乎之食,嗟乎噬我。



(卷八)

乞之十數日,猶不得一,郭內誠然若凍矣。
來人紛沓,嘗見不往,如漠漠飛雲,悄然無語。
雖有相識之人,言笑結伴,然我非其類,如何相交?
鄰都之偌大,卻以若深淵,而我恰似游魚,徬徨未的。
不知右出鯨鯢,左來石居。
萬丈之京,乃莫納三釐飛禽。
在虛浮之內,惟有造化之聲,尤為殷勤。
儂惆悵,不知所以,而鑿壁入室,越牆登堂。
我是公子,乃成出入之盜賊,畏首之孺囓。
若是故國之諸君猶生,請譏賦我曰︰
「芒鞋苦躡足,寂然心猶驚,徨徨入玄室,暗暗不知尋。
瓷上摘珊瑚,像下拔白琰,泗淚獲朱玉,猶為市之賤。」

今者不知誰是我,一蟄伏賊寇。
潛遁桃門,弗縱貧洗,無赧之盜人氏也。
洋洋然乎無盡藏者,浩浩然乎四生物者,何其之酷。
相齒之殺而我莫為之,則弗納於世。
我上呼於帝,請訴之於吾,而不能得聖音。
萬獸之流,百禽之澗,皆不知為何而活。
生生之喜,生生之樂,受以倫理,於是活著。
儂潛入,入鑾香大戶,欲覓苟且之活,殘喘之生。
孤燈尋瑰,以往之常,在悄然午夜,漠然月下。
忽聽破風動氣,門戶札札之聲,而知人來人後。
雖猶未取,儂且避之,避之屏風。
「工之若何?」
「工之慢也。工錢之未發,下已有微言湧現。如斯可復安好?」
「可!能延且延,以盡物力。薰之隱者,子覓何如?」
「山中群樹之賢邪?吾尋矣,猶未可得。」
「長階之下!汝既取工錢,安能不盡其份?罷,請爾再尋,莫使我廣納之謀,有所延窘。」
「…諾。」
少後人去,儂猶顫抖。
又俄而,已不再聞踅音。
我今入而盜物,乃聞城之後山,有一賢隱。
巒之隱人,樹之群冠。
其可助吾乎?
其能助吾乎?
我將覓也!
黃金之門,巧手能開,西經之途,任者可至。
儂躡然而遁也。

隱山之知,群賢之樹,聞迷津之有能者,而神往謁之。
道聽流英,蕭蕭落木,高處之連綿,我自不得其入。
攔村樵一問,答我此地無賢人。
請君去方丈。
我雖有所疑,猶往東去。
華燈都港,歌舞喧嘩,不入子時,不見人息。
有浪人遊子,行於四方,吞光吐火。
或有優伶風戲,人啖其食,受其珠璣。
在玉璧之下,月見興榮,待宵楚楚。
然海堤之外,波瀾洶洶,雪浪潮湧。
我問漁伕︰「吾欲尋山中之賢,方丈在何所?」
其答我曰︰「海上仙境,原來一無,惟有人之杜撰,與千里長魚。
子莫非為人所噓?航船出洋,不覓空虛,僕望子復思。」
我聞斯言,有是一驚,即禮而謝之,淄重還之。

「欲覓賢人,請從騷流。」有農婦如斯示我。
我重回迷途之山,茫茫而遊,在曠然之寰宇,尋四方之所從。
川林颯颯,八風不止,究竟以何方之蕭蕭,為吾以奴?
林間羊腸,萬呼而來。
時吹明庶,句芒之所乘,鳥獸始遊。
或吹清明,出皺醉人夢幻,落花之死。
又或吹閶闔,狹間索然,方寸瑟瑟。
又或吹廣莫,肅寒凍骨,丹心覆雪。
七風之厄厲雖甚,然莫我所擇。
惟有南方之巨,凱風快瀑,領我直入。
風嵐帶雨,洶然大勢,俄頃間,乃作天上虛無。
我定睛一望,在叢雲明月之下,亂薪狂草。
自我入此以來,便不聞他聲。
野郊靜謐,若時之止,但見荒蕪一隅,莫非儂有訛誤?
無此可能!
從吾之抉,為造化之引,賢者之居定然也!
我上而叩門。
蓬門乍開,有一白服佝僂,鬚髮皆雪。
其開顏笑靨,邀吾之入。
「遠來之賓,陋室粗茶,請君汪涵。
八風雷厲,誠為不易,問君自何所?」佝僂如是說,眉色穩穩。
「我是暖風之民,易邦商女。
冒昧登訪,不勝惶惶,但有一事相求,請君莫辭我。」
「是為吾邪?懵懵之我?」
「我自遠處至此,南炎北朔,幾失性命。
縱是拉車匹夫,亦懷復國之志。
知者,見吾若小兒,請莫再探我。
每思過江之行,輒夜不成寐,日上輾轉。
我經歷相柳,遊遍祝融,而今君乃出斯言,教我不得開心。」
「非也,吾莫是也。
先生採藥去,雲深不知里,卿謂之,而我奈何?
余為搗杵之童子,門下之僕從。
先生之歸,未可知也。
悵往之足下,徒然之無寧,我深為遺憾。
然吾能訴爾一途,使爾之於大達。
請直去西北,至於一國。」



(卷九)

儂從高山之信,雪之傴慺,雖少有不悅,就且諾之。
在背水面獸,吞狼橫殺之側,聞得賢者之音。
然我猶不明其謂,但是懵懂直行。
闕門不周,勁風且厲,我獨自前往,蜚廉更甚。
風伯呼喝,嗔然大嚎,若冠甲將軍,怒劈仇寇。
呼力之千鈞,皆走石成浪,飛塵蔽日。
樹居其中,幹雖不頹,然枝橫面斷。
我壓冠而伏,徐而匍匐。
耳畔不時有嗡嗡營營之語,為風奏八音,惑人聰目。
須臾,未知究竟,覺靡靡乃歸虛,曦和亦入谷。
生而幸之,誠是活之,我躺而望上。
又見月躍漢津,大空星夜。
而忽有虹光,自東而來,是燭龍奔騰,照明勝月。
我有所而想,便起而默思,稽而禮也。
夫禮之畢,少事於息,又起而復行。

我去國懷鄉,終於至於一國。
國之不常,望而無郭,後知其以邦交,自為固守。
「從何而來,莫劍浮浪,此非棲舍,何以駐足?」
儂聽聞此語,方覺自身之側,有朱顏之男。
「我是他鄉遊子,於異地徬徨。
怒風跋扈,鼓瑟亂耳,今方至於斯。
乃遇貴之足下,肯為相談。
請訴予我,華城之況味。
吾欲尋先生遠朋,可以助我,請漫談長語,冠蓋之賢。」
紅顏微遲,似笑非笑。
「未嘗有聞。
或可在城中行走,可能他聞。
我尚有事,莫罪失禮。」

儂但於行,在奇之城郭,異之邦國,四顧而遊。
友朋之何所?
先生之何去?
我跟從感受之風,風旋之律,遇亂流侵神,會金石削骨。
乃至斯,厲厲之都,禺京之國。
兩步見瓊樓,三步望宮宇,皚逵辰砂柱,滿窗盈碧藻。
又有富之達人,奴婢左右,出入以華輿美車,拋金似土。
然卻有衣履闌珊,捉襟白肘之客,道緣食乞。
我在大道上,微聲細語,逢人小說。
辭卑而力,言輕而疾,卻未得人睬。
「唯無寧之捐,得歸故里。始反朝華之地,定重酬而謝。」
來人十貳,弗有顏色,見我而瞅,便即而去之。
然吾莫心死,堅定有恆,走在萬眾一獨之際,續而復之。
「子之所欲,不能相見,何以復而不反?」
儂回首而望,在燈火盛熾之下,是一彤顏之女。
青絲而垂,雙頰丹潤,與吾相談。
「不尋他處,我便不能歸也。君可助吾乎?」
「如斯之地,子定然不明!
越於風張狂瀑,以至於此,必已有所認知,啻是不肯相認。
何必問我?」
須臾,我少少而遲,然後歌曰︰
「晝夜燭陰,吾若雛鳥,浩蕩一世,莫枝可依。
欲鵲蹴雲,如鴻鵠乎?千里之飛,誰且我與?」
「曦之燭龍,昏之燭陰,請君望我,遏之於隨。
鄉間田舍,沃乏黎民,胝手胼足,可是安樂?
此無厭之國也,其人皆如是。
子不得人之助,我卻可以。
斯為蒙華,六千年始花。
乃是藥之珍希,黑之黃金。
我就贈爾!
斯花之特,有別他香,不斷其根而復植之者,則不親其芳。
道之且長,道之將勞,請子自為躬耕,不畏人虎。」



(卷十)

(公子牡丹,耕蒙華於野。)

日秀寬衣,晴華袒背,儂在郭外耕鋤,揮汗如雨。
然卻未有所得。
「請以干將莫邪,斬其根源!」
初苗既斷,斷枝入土,而不復見其動靜。

我是公子,我是牡丹。
我是黎庶之聲喉,朝邦之東宮。
出者華車以為入,戴危冠而服紋麗,政務皆我禮。
奈何在草原宴樂,出遊毬戲之時,驚逢巨變。
我信之他人,而他人乃將我棄於南方火鼠,沼炎祝融之側。
我未嘗不欲歸也。
吞飢食渴,長道而乞,又成都市飛蝗,明奪暗竊。
方得浮露之活,夢幻苟且。
我求之賢人,準之風樂,深之於山,遠之於浪。
今終於得一法。

我求之賢人,準之風樂,而吾得何乎?蒙華六千載!

「我是侏儒,海內之靖人矣。」

在初始之前,原來於渾噩之內。
太虛之清濁,混沌之物我,無名無形。
眾皆於迷濛之霧中。
忽有玄思生,而後有大人立。
蓬勃之世,緣是而誕。

天地開兮,大人卻死,然大人不滅,於山海之間。
乃以軀幹作壤,鬚髮成星。
而血髓骨肉,散之寰宇,生之有靈。
夫生生之貴,萬有無一,太初何來,有所思為。
大人雖死,卻造精靈,精靈雖末,卻成後繼。
夫孤掌不聲,國之不能,我既是去國之盜人,匕首之公子。
倏忽兮,倏忽兮,請使我再新兮。

「我是侏儒,久醉於春,澹然既饜。」

帝江兮,帝江兮,請使我再新兮。



(卷十一)

(黎甿執兵,聚眾於月見之邸。)

「用力!用力!為我輩黎庶安居之地!弗竟功,便作仁!」人民之首,嘶聲吶喊。
在府第之外,首列百姓,驅衝車以破門。
而後方則鳴鼓搖旗,操戈嚴待。
在府第之內,侍人衛士,無不汗透重衣,火銃落珠。
擊門之聲,振若雷霆,眾人齊力一挺。
聞朗然大響,後列竄動。
俄而,已交兵屍橫,血濺驚心。

(人民之首高舉以卷,長聲揚誦。而司治之屍,膚髮碎散,凌亂於土。)

斯是癸巳年三月二十一日。
月見之都,國之司治。
其榨之人民,後戶私入,擁兵而為刀俎。
肉樹逐高,酒池歌舞,黎庶不堪其累,遂陷閣以求新。
公民傷半,兵奴盡死,司治乃棄甲就降。
更易月見國為月見共和國,廢止治位,而立執政位。



(卷十二)

(月見共和國。)

三尺之案,倩倩若圭,閣中歡騰於夜,子之未息。
弦竹不絕,客相而舞,此國饌之盛宴,是男女老少二十餘人食。
四方佳釀,陳羅於上。
「來!來!金樽之飲,其為諸君。歡歌雷振,百杯千膾,請莫使餘之,此為國之用付也。」

賓主暢歡,宴有小子,其肥牛快吃,南伏北走。
小子風雷疾行,於盛場之上。
少一輕心,便觸之下人。
金餐玉餚,落於彤毯。
「公子,請莫於斯速而走之。」下人柔聲以勸。
然童孺哈哈,乃逕自而去。
醉人之宴,猶然續之,續之微晨。
謹服之奴,落菜之理,在狂風歌樂之側,獨自下也。



(後某卷)

「請去東之人弗,帝之生國。」
「彼之何地邪?未嘗聞之。」
「彼極之國也。請直行於東,便可達矣。此金千二,以為船資。」
「諾。然真有斯國邪?」

都港之船,曾經之賓,揮別粼粼冰夷,而迎滔滔共公。
司舵厲顏發號,無有不從,閘門出海,於薰夕之下。
天染紅光,是帝俊送人。
惟見滾滾潮水,自天上湧來,而不嘗聽聞,曾有人再復長安。
甘木立於紅船白濤之上,伸膝煥發,自腰間拈玄花而笑。
甘木之喜,船伕水手但知其樂,而不知甘木之樂樂何樂也。